『女兒啊,天氣很冷,記得要多穿衣服』
這句再簡單不過的關心,如今....卻再也沒有機會聽見。
記得那天是母親節,所以早上打了視訊通電話給媽媽說:母親節快樂。媽媽也把鏡頭轉向爸爸,只看見他在房間門邊坐著。一如往常跟媽媽閒聊一下就掛電話了。
正準備睡覺時也是凌晨1點多,手機裡是一個親戚打來的,我的直覺告訴我,家裡一定有事。於是我並沒有接起那通電話,我趕快打給媽媽,但接電話的是一位表姑姑,我問她發生什麼事,她說:「爸爸沒有呼吸了!」
可能她忙著協助媽媽處理現場狀況也忘了將電話掛掉,我聽到手機裡先是傳來救護車的聲音,接著救護人員不斷的跟爸爸說話,跟他說:先生先生你有聽到我的聲音嗎?這時候的我聽到這就把電話掛掉了,凌晨時間,也沒有回去的班車,腦子一片混亂,不斷的問自己這到底是真的假的?
之後我和弟弟聯絡上,請他到直接醫院跟媽媽會合,要他不論發生什麼事,都要陪著媽媽。後來我弟又打給我,跟我說如果等下還需要急救的話,他要簽放棄急救,我沒多加考慮的直接回答他說好,因為我們都知道....爸爸太辛苦了。
這過程中我們一直保持聯絡,弟弟將醫院手續辦完之後和媽媽一起陪著爸爸回家了。
隔天我坐第一班的火車回去,心情很複雜,不停的想著從小到大和爸爸相處的畫面,手機還不時傳來家人朋友關心的訊息,其中我看見家族群組裡有封是四姑姑傳來的。
她說:「爸爸要走之前晚,我夜裡正在禱告時,我的房間充滿香膏,天使帶妳爸到四姑姑的房間看我,一句話也没說只是微微笑就不見了,妳要相信爸爸被接到天堂,妳要歡喜快樂讚美主」
這封訊息給我很大的安慰,頓時間回過神,是啊~爸爸是回天家,我應該要為他高興才是。
終於到家,看到爸爸像是睡著般的安詳,氣色也恢復到和生病前一樣好,我流著淚在心裡謝謝神,這是多麼大的恩典。媽媽說著那晚爸爸要離開前幾個小時,,她靠近他時,他還輕輕的拍拍她的肩膀,好像是在道別一樣的跟她說辛苦了。
處理爸爸後事那段時間,可以說是心力交瘁,不論是媽媽還是我和弟弟都一樣的心情,可是當看到有這麼多親戚朋友們陪著我們,再怎麼不捨也得打起精神,每晚的安慰禮拜,都充滿溫暖的感動,謝謝每位無論在經濟上、物質上、行動上幫助我們的人,我知道爸爸也一定看見了也欣慰著。
聽著牧師和教會的弟兄姐妹分享著他們眼中的爸爸,回想起爸爸從奶奶離開2年後,就和媽媽一起受洗,他積極認真的參加聚會、團契和晨禱等教會的活動,每次都能看到他為了穿什麼衣服褲子和鞋子而苦惱,而我們總用一臉無奈的表情回應他,因為我們實在不能理解他為何這麼執著於打扮,而且衣褲搭配的讓人驚訝他也不以為意。
直到牧師分享中說,爸爸這麼做的是給神看而不是給人看的,甚至身體狀況很差必須天天帶著尿袋,除非他住院,只要能走他一定堅持到教會去作禮拜,因為他雖然也在意人們的眼光,但他更在乎神怎麼看他。
想起聖經上說:「 耶和華 不像人看人:人是看外貌;耶和華是看內心。」我才知道我的想法有多麼的愚昧,我竟然用這麼無知的眼光去看我的爸爸,當爸爸在生命快到了盡頭時,他比我們更清楚知道應當抓住神。
爸爸在2017年5月5日因心肌梗塞在家外面倒下,之後身體狀況每況愈下,而在2019年5月13日回天家了。生病兩年,感謝神也整整多給我們兩年的時間去陪他,很多以前沒機會說出口的話也講開了。
謝謝他,撐起了這個家。
謝謝他,給了我們他的所有。
謝謝他,是我的爸爸。
爸爸生病那期間,常唸著要我們拍張全家福照,我知道他的用意,可是我卻總找藉口去敷衍,因為我害怕那是不是就代表著他要離開我們了呢?當時的不捨現在想起....卻是懊悔了!
就在爸爸離開的2個多月的一天晚上我夢見他了,那場景是爸爸躺在床上,奇怪的是,他是很虛弱的,但卻臉上掛著微笑對我說,不要傷心不要難過,那時的我在夢裡緊抓住著他的手不想放,而當他說完話之後就在我面前嚥下最後一口氣。我哭的泣不成聲,睜開眼才知道是一場夢,但眼淚卻是真實的流下了。
久久無法平復那種捨不得,可是那場夢像是安慰了我沒能見到爸爸最後一面的遺憾,我也確信那句是他最想對我說的話。媽媽也說她在夢裡夢見爸爸催促著她說:『快點準備!!』
媽媽回答說:『準備什麼?』
爸爸說:『準備坐火車去台中找女兒啊』
聽到這心頭又一陣酸,因為在現實生活裡的爸爸,就是這樣直接的表達他對我們的關心。
直到現在和家人的聊天內容總離不開爸爸,弟弟說爸爸怎麼這麼放心就走了呢?我想...因為爸爸知道有神在,知道凡事都有神會帶領。事實上也是如此,不管是在之前爸爸的醫藥費,或後事期間的花費
神都為我們預備了,而在處理一些文件手續的申請也都有人協助而能順利進行,更重要的是,我和弟弟其實算是容易急躁的個性,但在處理的過程中,我們都能好好的溝通,完全沒有任何衝突,甚至弟弟比我更沉穩冷靜。告別禮拜那天,我哭倒在弟弟肩上,那一刻慶幸著我的父母給了我一個手足,讓我知道就算再累也有人和你一起。
時間過得好快,2019要過去了,爸爸也離開了快滿8個月,我們都還在習慣沒有他的日子,想他的時候,就打開手機的照片和影片看一看他。好想對他說:爸爸~我不知道我做得好不好,但願...我沒有讓您失望。
(文/ Laban Lee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