兒子：
看見你長大，並能有你自己的想法，爸爸很高興。這也是我與你媽媽，在你幼年時候就期待的。上次的來信，我看了很久，也逐漸接受一些說法。這週的聚會裏，聽一位先生說起『靈』的事，我真覺稀奇。如果真有一個更高的生命存在，為何歷世歷代的中國人都沒有發現？我還是不能學著那些人禱告，不過聽他們『申言』挺有意思。
聖經中有真理，儒家學說有道理。兩者按照自己的方式各自傳承兩千多年。我並不清楚聖經的歷史，可是儒家的道激勵無數忠義死節之士。他們雖然死了，道統卻得以保留。我們說薪盡火傳，就是在說這道的延續。
唐有張巡，宋有崖山，南明且有史可法，就算是滿清，也出了王國維。他們的殉道激勵後世小子。我記得你小時候聽到張巡，南齊雲殉節的故事就要哭，這種感動一點也不比基督的感動虛假。中國的文化被稱為史官文化，人作為歷史傳承道，就形成道統。在基督裏不也有這種道統嗎？門徒時候的道統在耶穌，耶穌之後，道統在使徒，在使徒之後，道統被天主教所奪，然後又到更正教。我看基督教的歷史與中國曆史類似，人類歷史的線索非常簡單，就是爭奪拆毀建造，治亂循環。
我與你媽媽以前讀《傅雷家書》，很是羨慕。我們寫信，不是要教訓你，乃是匡正扶持，讓你向道為學，不要白白浪費我們在你身上的心血。你讀書認真，也有十多年寒暑苦工，難道為了神，這些學養知識，都要放棄？你小時候我將張載的四言放在你桌子上，乃是：
為天地立心
為生民立命
為往聖繼絕學
為萬世開太平
若你所信的神可以完成橫渠先生的四言，發揚我們心裏的大道， 我就不再干涉。若你所信的使你有疑惑，我倒不憚以聖經裏浪子回頭的教導對待你。
春天乍暖還寒，你要保重身體。
父字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