會議中,手機在包裡震動了幾次。中場休息,我匆匆打開手機。接下來的下半場,我的語言能力開始零零落落,思緒斷裂,一句完整的話都難以組織。
終於熬到會議結束,我試著聽懂同事的笑話,勉強笑一笑,邊收包包邊提起電腦說再見。我急急撥電話回家:「你們都好嗎?錫安呢?是不是又發作跌倒了?」
「對啊,下了校車正過馬路時,突然在馬路中間發作了。還好有位好心路人幫忙,把他半拖半抱地扛進鄰居家休息。等他稍微恢復了,才慢慢走回家。」
我愣了一下,才釐清:原來這是另一次跌倒。
我剛剛是因為看到老師的簡訊才打來問的,那封簡訊是關於他在學校廁所跌倒、撞到後腦勺的事。原來,在放學回家的路上,他又跌了一次,膝蓋再度破皮流血。
離開前不久,他的額頭才剛撞出一個包。這孩子,一輩子到底要跌倒多少次?要傷幾次?要痛幾次?
走在大街上,城市依然光鮮閃亮。LV、Gucci、Chanel的櫥窗琳瑯滿目,色彩繽紛,設計新穎。難怪window display是熱門職缺。正值賽車季節,行人駐足欣賞最新款的Ferrari、Maserati、Lamborghini……還有那些我說不出名字,也說不上興趣的品牌。
我收了線,知道孩子還活著,但也僅僅是「活著」。我一直走,走得很遠,不知不覺偏離了回旅館的方向。
我心裡想,明天就跟老闆提辭呈好了,我真的好累。我總是緊繃著,孩子真正需要我的時候,我卻常常不在他身邊。但就算我在他身旁,又能怎樣呢?誰來供給他上學的學費?誰能給他甜甜吃、冷氣吹、暖暖的被窩睡?我有的只有疲憊,一顆憂傷、哭不出來的心。
我可以學會吞下這些鬱悶,裝作沒事,當作人生必經。聳聳肩,轉移注意力,畢竟這條街,是這麼的閃亮耀眼。
但我突然想起那首詩歌:
一路我蒙救主引領,陳腐事物何必求?
難道我還疑祂愛情,畢生既由祂拯救?
我深知道凡事臨我,祂有美意不必測。
主耶穌,我知道祢的美意不必測,但我偶爾還是會想知道:祢到底在搞什麼?祢知道我這個人,就是很想弄明白。若是今生不行,那那日面對面時,可不可以告訴我?
旅程雖然力不能支,心、靈雖然渴難當,看哪,面前就是磐石,喜樂活泉可來嘗。
我邊走邊輕聲哼唱,也邊自言自語。唱著唱著,竟覺得肚子餓了。是該回旅館吃點東西了。
回程的路上經過那家店,我轉身彎了進去。買了媽媽最愛吃的杏仁餅──她一定會喜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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