要認識一個城市,最好的切入點不是那些觀光景點,而是庶民日常會去的地方。
這當然包括了市場,市場,從來都是觀察人最好的地點之一。
所以我看別人寫遊記,特別是自由行的旅人寫遊記,總是會看看他是光寫景點呢,還是也寫些社會基層的瑣事?一頭豬肥不肥,看牠的腳就知道;同樣的,一個地方的風土民情,也可以從市場裡窺見一二。
從務實的角度來看,要在以色列住上一個月,你也非得跑跑市場不可。這裡的物價本來就不低,出發前甚至有人提醒我們:把自己當作在歐洲就對了!何況耶路撒冷是觀光城市,每年數以百萬的遊客在這裡流轉,一罐普通的雪梨茶就要10舍客勒,相當於台幣90多塊,一杯現榨的石榴汁要15舍客勒,而一個小小的漢堡可以賣到20塊。
找到便宜的市場,你就能在耶路撒冷過得更稱心如意些,尤其我們當中有一位家庭煮夫,除非是出門到遠方的加利利或南部曠野,不然我們是不會輕易在外頭吃飯的。
所以B弟兄一早帶我們去附近走走,把電車路線和前往老城區和西牆的路線都指點過後,我們就回到公寓和C姊妹會合。C姊妹是東南亞來的華人,能說華語,和丈夫女兒一家三口住在附近。為了省吃儉用,她老早練就了一番殺價的好本事,又和市場裡的攤販混得很熟。
「我帶你們去猶太人的市場就夠了,比較近,而且也不貴。」
的確,阿拉伯人的市場遠在老城區,從那裏採購回來是有些吃力不討好。
興味盎然地從公寓拉出兩台購物車以後,我們就跟著C姊妹進行第一次的大冒險。這種購物車是兩輪的,輪上有一個長長的袋子,可以把許多東西按輕重大小塞進去,普通的家庭主婦也可以一口氣拖動一週的採購分量,非常實用。
能不能順利買到便宜的肉類呢?
無竹令人俗,無肉令人瘦。我們雖然很希望出門在外能瘦些,卻也不希望太瘦。
C姊妹先帶我們去認一下最近的俄羅斯小商店(是從俄國回歸的猶太人經營的),因為那裏有肉,而且並不太貴。
在以色列,肉貴,蔬果便宜。而且由於豬是不潔淨的動物,猶太人不吃豬肉,所以不是每個地方都買得到豬肉。他們也不常吃魚,所以魚肉也貴些。蔬果,倒是和台灣差不多。
這家商店給我的印象並不深,有點像是小一號的全聯商店。只不過,或許是地理上顏色的單調,除了石頭還是石頭,以色列人似乎很重視配色;架上的貨物不但琳瑯滿目,而且色彩鮮豔豐富。後來我再到其他商店,同樣如此,特別是玻璃罐裝的食物。
豬肉整整齊齊擺放在玻璃冰櫃裡,甚至還有一整條豬腿。看來,以後不愁沒有便宜的肉可以吃了。說到豬肉,有人告訴我們,猶太人自己雖然不吃豬,但卻會養豬賣給吃的人。但是豬是不准養在以色列國土上的,該怎麼辦呢?喔,他們就在地上舖了地板,這樣就沒有直接在國土上養豬了。猶太人還有許多類似的事,該說是聰明好呢,還是怎麼?總之讓人看了會心一笑。
為了新鮮,待會從市場回來,再買豬肉。
第二站是馬哈迪耶胡達市場,Mahane Yehuda Market。C姊妹說,如果晚上來買,更划算。
這個市場規模很大,跨越好幾條街道,可以搭輕軌電車前往,而且內部並不髒亂,很可以當作觀光景點去逛逛,事實上我們也的確看到不少遊客,而攤販們也大多能說英語,溝通毫無障礙。即便說不通,還有一個屢試不爽的絕招-比手畫腳。
在市場中,你可以發現以色列人與我們的異同,比如把麵包一股腦擺在路旁賣,這在台灣的市場很少見。可見,麵包是他們再普遍不過的主食了。市場裡的麵包都很大,比巴掌大的比比皆是,有的根本比女孩子的臉蛋更大。C姊妹推薦我們買了一種雜糧麵包,非常可口。店裡的餅乾用玻璃罐裝著,飄散出濃濃的懷舊風味。
雖然市場裡的臉孔,深邃的眼神,到處都是的絡腮鬍,讓人一看就知道身處異國,然而我更多看見的是相同的部分。這裡雖說是猶太人的地區,卻也有阿拉伯人的商販。人的本質並沒有甚麼不同。如果攤販們的口齒更不清楚一些,讓我聽不出他說的是甚麼,我幾乎以為自己身在台灣的市場當中,熙熙攘攘,吆喝聲此起彼落。
雖然如此,實際上,人與人之間需要打破的還有許多,也不單是複雜糾結的歷史而已。
這時C姊妹說,有一家我很熟的攤販。
我們一到,身材高大的商家馬上和嬌小的C姊妹give me five,用力地擊掌歡呼。
哇,真的是好熟。
「我朋友。」C姊妹和攤販介紹我們,他立即友善地向我們打招呼。
「可以試吃嗎?」喔,沒問題,請隨意,因為我們是朋友。
攤位上乾貨種類繁多,五顏六色,令人目不暇給。有的像是台灣的芒果乾,但那絕不是芒果乾,而是我們不知道的甚麼乾果。聖經上常讀到的無花果餅倒是認得出來。我拿起其中一塊,大口一咬,嗯,好甜,而且飽足感十足。這下我明白,為何舊約裡老是在吃無花果餅了。
撒母耳記上30章是這麼描述的:「這四百人在田野遇見一個埃及人,就帶他到大衛那裏,給他餅喫,給他水喝,又給他一塊無花果餅,兩串葡萄乾。他喫了,就精神復原;因為他已經三日三夜沒有喫餅,沒有喝水了。」
無花果餅,顯然也可以當作主食之一呢。
申命記 8:7~8則說:「因為耶和華你神領你進入美地,那地有川,有泉,有源,從谷中和山上流出水來;那地有小麥、大麥、葡萄樹、無花果樹、石榴樹;那地有出油的橄欖樹,有蜜。」
物產豐饒的美地,曾經在以色列失國後氣候變異,成為荒蕪不毛之地,人口也大幅減少。無花果,乾了。
但在復國前不久,此間又恢復了雨水,再加上以色列人的勤奮和科技,成為一個盛產農作物的國度。
無花果是以色列國的象徵,路加福音21章說的「發芽」正是以無花果的復活來比喻以色列的復國:「耶穌又對他們說了一個比喻:你們看無花果樹和各樣的樹, 牠們發芽的時候,你們一看見,自己就知道夏天近了。 照樣,你們幾時看見這些事發生,也該知道神的國近了。」
所以來以色列,無花果不是很值得多吃幾塊嗎?
於是我們就花了一百塊舍客勒,相當於台幣九百多塊,買下了三公斤的無花果餅,足足可以吃上一個月,讓負責管錢的Evonne姊妹愣住了。
「需要吃這麼多嗎?」
C姊妹說,因為買得多,才能賣我們這樣便宜,而且商家賣的還不是檯面上的,而是從小倉庫裡搬出來的新鮮貨色。划算的,就買吧。
開列一部分的購物清單,單位都是舍客勒,乘以9~10就是台幣的價位:
雞蛋三十顆25塊。
牛肉一公斤70塊,比台灣貴。
以色列人常吃的pita餅,20個5塊。
起司27塊。
葡萄乾一公斤20塊。
草莓一公斤10塊,便宜,可多吃。
馬鈴薯一公斤2.5塊。
番茄一公斤3..5塊。
鯽魚(彼得魚)一公斤20塊。
蘋果一公斤8塊。
在這個市場裡,物價不再是歐洲水平,而是台灣水平了。Tobias看了一下市場內賣衣服的商店,冷靜地說,比台北便宜。當然,也遠比觀光客常逛的大街便宜。
然而市場並不是我們的終點。稍作整備之後,我們又到了一家規模不小的超市。
這裡可以買便宜的牛奶。C姊妹解釋。牛奶一罐5.9塊,很划算。
油鹽糖醋米,也可以在這兒買。橄欖油自然也比台灣便宜。
以色列是地中海世界的一環,除了常見的美洲咖啡,非洲和歐洲咖啡也很常見,當然還有本地自產的咖啡,讓愛喝咖啡的Belinda研究了好久。最後她買了29.9塊的即溶咖啡。
她對兩種東西無法招架,一個叫作咖啡,一個叫作貓。
我卻買了豆漿和杏仁汁。牛奶會讓我脹氣,不適合當早餐,平常我都是喝豆漿的。
後來隔天我喝了豆漿,居然有一種椰奶的味道,顯然品種是不大一樣。
就這樣,家庭煮夫Tobias可以開始大展身手,每天煮營養好吃的三餐給我們吃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