楔子
「這是一個女孩子的故事,一個女孩子芸芸和她忘年之交的故事。」
「是的。我注意到全文大多是對話,是書信與書信的對話。」
「你的觀察很好,不過這個故事值得注意的地方不在於形式,而是無論晴空萬里或者狂風暴雨,我們都能夠在好朋友的陪伴下,一路走到我們該去的地方。」
「妳說的好朋友,是故事中的耶利米博士嗎?」
「不,我說的是另一位,一位能陪你走到故事終點的好朋友。」
「喔?那麼故事的終點究竟是什麼樣的結局呢?」
「我不能告訴你。我惟一能透露的是,不管哪一個故事,重點都不在於作者如何設定結局,而是主角如何運用自由意志,選擇自己的未來。等到你通過了那道門,回頭一看,門上寫著:早在創立世界以前,便已命定。」
「我不很明白。」
「因為這不是虛構的故事,而是你真實的故事。身在故事中的人,往往都看不清故事的本身。」
「或許這也是妳的故事。雖然我們還不知道結局,但卻知道有一些美好的事物在終點等待著。所以我們現在能手牽著手,大步往前走去。」
「是的。讓我來說說這個故事吧。」
愛是永不止息
胡一德獨自坐在房裡,慢慢拿起手中的酒杯。
僅管二十幾年來,他已經很習慣家中的吵吵鬧鬧,但現在他也只能安靜地坐在那裏,沒有人再和他爭執。
芸芸不想去打擾父親。她是他的獨生女兒,卻不是他的知己。
酒才是。
讓酒去撫慰一個中年人,總比被另一個眼睛紅腫的人撫慰來得實在。
× × ×
「我現在快要走了,妳一定要注意聽我的話。」
「我在聽,媽媽,我在聽。」
芸芸握緊母親的右手,後者用異常溫柔的眼神看著她,好像還想替她撥撥凌亂的頭髮,好像她還是一個小頑童。
那時的母親還是非常健康的,她的笑容簡直比太陽還要溫暖。
「我現在要走了,我最放不下心的就是妳。」
「我已經長大了,我會照顧爸爸的。」
母親笑了。芸芸看著母親,眼神裡滿是疼惜。
「妳聽我說。我已經原諒妳爸爸。妳不要恨他,也不要恨那位黃阿姨。」
「嗯。」
「我這半輩子差不多都在和他吵架,快死的時候忽然想通了。」
「媽,妳還活得好好的。」
作母親的沒有理會女兒的抗議,繼續說下去。
「只是妳和妳爸爸都還沒有信主,這點最讓我放心不下。」
「媽,如果這樣妳比較開心,明天我就去找教會受洗。」
「傻孩子,要真的信才有意義......」
奄奄一息的母親,突然嘆了一口氣。
「我雖然信了,心卻沒有在主耶穌那裡,差不多也等於沒有信。」
「不是妳的錯,妳太忙了。」
「我都在瞎忙,可惜太晚發現了。人若賺得全世界,卻賠上自己的生命,有什麼益處?這句話說得真對。」
她的女兒沒有回應,只望著母親發青的嘴脣。
「芸芸,答應我一件事。」
「什麼事?一百件我也答應。」
「我知道妳很有主見,所以我不勉強妳。可是,妳答應我,上了大學以後,有時間要去教會看看。」
「好,我會去教會看看。」
「還有,我嫁給你爸以後,有位長輩一直很關心我。妳和妳爸爸都不知道他,但他一直都很關心你們。」
芸芸仔細推敲母親的話。居然有這樣的人,這樣的事。在台灣,還有那個親戚是她不知道的呢?
「媽,他是外公嗎?在巴拉圭沒有消息的外公?」
「我不能告訴你。我只能告訴你,他在網路上的化名是耶利米博士。每隔幾個禮拜,我就會給他寫封信。有時他自己也會寫信過來。」
「為什麼不能告訴我?」
「芸芸,不要和我爭,總之現在時候未到。暫時妳也不要告訴妳爸。」
芸芸知道母親打定了主意就不容更改,所以她沒有說下去,只輕輕握住母親的手,肌膚微微有一點涼意。
「我走了以後,妳要給他寫封信,謝謝他多年來的關照。」
「媽,不要一直說『走』。妳不是有主嗎?妳會好起來的。」
「好吧,我會好起來的。可是妳還是要幫我寫信呀。」
「媽,只要妳好起來,寫幾封都沒問題。」
「有什麼信仰或生活上的問題,妳也可以問他。這一件妳也要答應我。」
「我知道了。」
「要常常寫,就當作寫給我一樣。孩子,是不是灰塵跑進妳的眼睛?」
「不是。媽,是我愛妳。」
「芸芸,我也愛妳,永遠永遠愛妳。」
「那我永遠永遠永遠愛妳。」
母親沒有接話,只凝視著女兒,眼眸裏閃爍著比星星還明亮的光芒。
(福音小說待續,每週二連載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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目前已連載的部份:女孩的25個問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