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天在外面吃晚飯的時候,我對面坐了一位女生。或許是氣氛過於舒適,我和她開始有一搭沒一搭聊了起來,並且漸漸敞開心扉。
安妮(她讓我如此稱呼她)告訴我她最近才和丈夫從加利福尼亞洲搬來以色列。安妮說她的丈夫是一名退休的兒科牙醫,經營著一家私人診所,但疫情期間不得不將其關閉。不知道能否再次運營診所,他就先收拾了所有私人物品回當地父母家住了一段時間。自此,安妮與丈夫開啟了異地居住狀態。
安妮說她自從接到丈夫要關閉診所的電話後就開始感到焦慮。隨著疫情的流行和異地分居的持續,這種焦慮開始極度增長,並且伴隨著抑鬱和孤獨。但是安妮的丈夫並不知道安妮正處於被情緒侵蝕的狀態,安妮將自己崩潰的部分悄悄隱藏了起來,深怕羞恥感淹沒她。日子一天天過去,安妮的情況愈發嚴重,她再也受不了了。於是有一天晚上,她一口氣吃了65粒安眠藥...
“當然,”安妮看到我的神色,不由一笑,“還好我丈夫及時發現了,不然我也沒法在這和你聊天。”當安妮轉用小聲告訴我她的這段經歷,以免被別人偷聽到時,我意識到她是在向我坦白她的秘密——她抑鬱、焦慮、孤獨和企圖自殺的秘密。我伸手拉住她的手,試圖安慰她。我們在餐桌上情不自禁地流淚在安妮的經歷中,她被抑鬱症類的心理問題所困擾。她或許想過和丈夫坦白,但坦白有被定罪的風險。這需要將自己的脆弱暴露給別人看,就是將自己赤身裸體地擺在人前。這種被定罪的恐懼和羞恥感,她不斷逃避和偽裝自己的問題,直接自我阻斷了從他人那裡獲得幫助的途徑。
無獨有偶,昨晚我的另一位好友溫尼斯也跟我袒露了她患有輕微抑鬱症的秘密。不過溫尼斯與安妮不同,她沒有逃避問題,而是直接諮詢了三位相關專業的醫生,想快速解決問題。結果她發現這三位醫生沒有一位能真正解決問題。
要麼就是一直不斷地消耗她的精力,反復撕開她的傷口,讓她感覺更加痛苦;要麼就是插科打諢,八竿子打不著主題。她不斷地歎息,自我安慰或許明天就會好了。由此,我又一次發現自己雖然能做一位傾聽者,但是不能與她們的所有經歷共情。因為有些事我沒有經歷過,也不知道該如何表態。
突然想到馬太十四章和馬可六章的兩幅圖畫。馬太十四章提到一幅傷心的圖畫:施浸者約翰的門徒,眼看他們的先生遭了不測的慘禍,就把他們的先生埋了,然後就去告訴耶穌。另外一幅圖畫在馬可六章,講到主的十二個門徒奉差遣出去傳福音,醫病趕鬼,這是十分快樂的一件事,門徒也來告訴主。從這兩段裡,我們可以看出主是很容易表同情和傾聽的。有的時候,我們告訴人,人卻不能聽。我們遇見了艱難不能解決的事,要告訴人,人卻以為這是無關緊要的閒事,不理我們;有的時候,我們覺得有一件很快樂的事,跑去告訴人,人也不能領會我們,與我們一同快樂。他們的情緒已經夠滿了,擔當不起我們所感覺的了。所以當人肯傾聽,就算好的了,難得有人是與我們表同情的。但是主肯聽,也表同情。祂願意聽你一切的事。主肯聽自己門徒的話,也肯聽約翰門徒的話。約翰的門徒跟隨他們的先生已經有相當長的時間,個中感情可想而知。但聖經沒有記載他們說希律不好,也沒有說他們整天哭泣,只說他們將約翰的屍首領去埋葬了,就去告訴耶穌。
人無法與每一個人表同情,但主可以。
在主面前這樣親密的訴說,這樣的親近一次,勝過平常的交流幾百次。祂肯擔當我們的憂慮,祂也等你來告訴,祂要聽你的話,與你表同情。當然,同情不只是“可憐”,同情是能與喜樂的同樂,與哀哭的同哭。所以遇到開心的事,也不要忘記將喜樂與主分一分。在馬可六章,主在聽門徒述說完他們所做的事後,說,‘你們來同我暗暗的到曠野地方歇一歇。’主這樣做,是使他們得安息。我們的主沒有對門徒說,你們去曠野地方歇一歇,而是說‘你們來同我暗暗的到曠野地方去歇一歇。’
主的同在要使他們重新得力。
本文作者 / 昼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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