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從小過得非常簡單,只知道讀書。但到了大學最後一年,突然發現事情不簡單了:馬上就要畢業了,該往何處去?路又在哪裡?這一輩子該幹什麼?心想還是待在學校準備一段時間吧。於是就考上了碩士研究生。
一開始上研究所,就如飢似渴地讀書,中西方歷史、人物、社會學、心理學、經濟學、哲學、等等,無不涉獵。可是,我一生的終極目標是什麼呢?仍然是沒有答案。其實也不可能有答案,因為我讀的書都在講世上的事,人生的終極目標不是其主題。
三年後,我得到了碩士學位。因為科研成果突出,就留校任教。那時,似乎前途一片光明,我雄心勃勃地要成就一番事業。也顧不得去問人生的意義是什麼了。以後的九年多,就在世界上打拚,慢慢地,就覺得搞教學研究實在是沒有滋味,也太清苦,就去辦科技開發公司。那時,心中所思念的乃是物質的、精神的享受。
但神是主宰的神。祂開始藉著人、事、物對我說話,使我的心回轉。有一天,幾個好朋友一起出去談生意並消遣,其中一位是某大公司的中層主管,我和他同住一間。因為他喝醉了,夜深人靜時,就開始高聲喊叫:『媽啊,我不是人養的,我沒臉見你呀!』一遍又一遍。因為搖不醒他,我就摀耳朵,沒想到還是聽得見,我就蒙在被子裡,但也行不通!只得靜靜地躺著聽他喊。漸漸地,那聲音直刺入我的最深處,叫我顫慄、恐懼。那是他裡面的人―良心受壓迫太久而發出的吶喊啊!而我的良心也起了響應。做過生意的人都知道,許多事是不得不做的,要不然公司會開不下去。
剛開始做時,良心會控告,心會跳,人會害怕,需要自己說服自己。做多了,見多了,就習以為常了。反而譏諷那些做得不巧妙的人,嘲罵他們笨、倒霉,以此作為笑談和消遣―以黑為白,以邪為正了。但沒想到,有一天會有夜半驚夢。那個悚人的聲音,縈繞我許久,叫我萌生了退出公司的念頭。在此我也願主記念他,並喚起那些仍在這條路上越行越遠而不知之人的良心,使他們的心回轉,悔改,得著安寧。
另一件事,就是我所看到的教師生活。在學校花園裡,常有一群退休的人,其中就有我以前的老師,後來的同事退休了也在那裡。當年,正流行一種甩手的強身方法。他們聚在一起,慢慢地甩手,慢慢地聊天。早也來,午也來,有時晚上還來,這叫我極其難以接受。當時想:難道這就是我要走的路嗎?教學、科研,由助教、講師到教授然後退休,最後就到這裡來甩手,等著一生的了結嗎?我才三十來歲,都已經看到這條路的結局了,以後幾十年的生活也就索然無味了。不!這條路我絕不能走!所以,在一九九七年夏天,我放棄了副教授的名額,房子也不要了,對於正蓬勃發展的公司,我也放了手,毅然決然要找一條新路。當年秋季,我到了美國的一所大學讀博士。
我是匆匆忙忙上飛機的,那是我第一次越洋飛行。在雲霧上,所見太平洋上空的壯麗景觀,深深地感動了我,那真是美呀!深覺得全新的生活要開始了。
在飛機上,我打開介紹學校的小冊子,看到一個免費接送新生的電話。下飛機一打電話,就被接到一個基督徒的家庭。第一個週末,就受一個同系華人學者的邀請,參加學生福音聚會,因他當晚要受浸。我覺得好奇,就去了。
這以後的經歷,就是心思的轉變。首先,是由高傲變得謙卑下來,開始認真地聽,而不是先入為主地加以拒絕。有一次,有一位年長的姊妹,指著地上的螞蟻說,你知道嗎?螞蟻的感覺是二維的,我們人的感覺是三維的,不知神的感覺是幾維的?看著地上的螞蟻,想著天上的神,我就感到了人的侷限性和渺小:哦!是否我在神面前,就如螞蟻在我面前,無知而又微不足道?後來,又讀到愛因斯坦的一段話,『人對自然的追求與認識的極致,必然把人引到神那裡。』過去,我只知道他的一句名言:『九十九分汗水加上一分運氣等於成功。』才知道原來科學界的泰斗也相信神?更讓我驚訝不已的,乃是科學界翹楚的牛頓,後半生竟研究神學去了!西方大部分科學家也都是信神的,我的導師和系裡的許多教授也信神。
過去我受教導說,信神是迷信的,是愚昧無知的人才作的。可是,這些奠定科學基礎的大科學家,竟然是信神的。怎能說,這些大科學家是迷信的,是愚昧無知的人?那是何等荒唐的邏輯!更有甚者,舊約聖經有三百多處預言耶穌的出生、生活和祂的死而復活,都被應驗,科學又怎能解釋?必定有神!
我那時頭腦裡已經沒有問題,心裡也已經是願意信了,可是竟然信不來!那種日子比不信時還難熬:這是關係到永遠的事,是比什麼都重要的事,不知道還罷了,但已經清楚了,還不能得到完滿的結局,那才真是叫人寢食難安!掙扎許久,終於有一天,我這樣開口禱告說:『宇宙中最高最大的一位,若你是神,你應該有辦法叫我信才行。你是神,就應該是全能的,能使我信,否則,你何以是全能的神呢?這件事是你的事,不是我的事了!』立即,我得到了解脫和釋放,得到了寧靜和安息。很快,我就信主受浸歸入主名。
以後五年,我一直在甜美的召會生活裡享受神的供應,得造就並服事校園福音。到了一天寫求職信時,信筆寫出這樣一句話來,『科學技術是在發現和應用神所創造的自然律,而神是創造自然律的那一位。』正在我驚奇、沉思的時候,裡面有一個聲音問我,『你要追求神所創造的自然律呢,還是追求神自己?』良久,我靜靜地坐著。裡面感到迷茫,好像一個影片放完了,正在換帶子,暫時是空白和停頓;但似乎又是喜樂。經過幾個月痛苦的掙扎,最後,我報名參加聖經真理和事奉的訓練,走上一條追求神自己的新路。
(提摩太)-取材編輯自《新人雜誌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