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年的第一天，寧靜的午後，和朋友一同用餐時，餐廳電視機卻傳出不寧靜的消息。有民眾在元旦升旗典禮上高喊，「桃園航空城」、「毀農滅校」，聳動的標題勾起我一連串的回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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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華光社區」、「大埔案」、「文林苑」，你可能看過這些關鍵字，和財經、生活或體育新聞並排在你的新聞選單裡。如果再認真一點，你也許追蹤過事件後續發展，甚至上過街頭表達關切。

四年前，一個都更議題的大外行，為了論文東奔西走，到過台北市的許多角落，市政府圖書館、市議會旁聽席、社運團體的討論室、敦化南路上的豪宅、即將拆除的違建戶等，訪談過行政人員、建商、住戶，親眼看見其中的錯綜複雜。

行政人員攤開計劃書和公文，說他們為了都市和工業發展，如何費心規劃實施，促進土地使用。建商則一邊計算著成本，一邊說釘子戶如何難應付，延宕開工時程。有些住戶是絕對的弱勢，被迫遷的壓力逼得喘不過氣，有些住戶卻是絕對的優勢，伸長脖子等待地產翻倍。

複雜的開發制度背後，有更複雜的人心。每個人說的都有道理，加在一起卻成了一團混亂。制度原是中性的，卻在人的操作下，染上銅臭味。在「都更」這場遊戲中，金錢成了唯一的衡量標準、共通的語言，連人心、回憶都能放在天平上秤一秤，看看值多少錢。

這一個大泥沼，踏進去的人，難免沾上一身泥。

事實上，在台灣都市與工業發展的歷程中，類似事件層出不窮。從北到南、從東到西，在這蕞爾小島上，充斥著各種工業、都市計畫區，和交通建設預定地，一條線劃過一條線，法規一個接著一個通過。

當時機成熟，政府、資本家、住戶便開始一場又一場的爭奪。許多看似不同的個案，其實都出於相同的運作邏輯。因此，社會新聞中，便奏起一連串名為「華光社區」、「大埔案」、「文林苑」的悲歌。

有鑑於此，這些年來，社會上再度凝聚起一股反思浪潮，盼望推動法案改革，讓土地制度更公平合理，在紛亂的權益關係之中，至少保障弱勢族群的基本權利。大家都知道，這是唯一能夠努力的方向。除此以外，人們無法改變什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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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為在資本主義的運作邏輯之下，財富分配不均是根本性的問題，檢討政客、資本家的貪婪並不能使問題根除，「強者恆強，弱者恆弱」是無解的難題，歷來經濟學家、社會學家始終在「效率」和「公平」兩端之間徘徊。

為了追求最高生產效率、最大利潤，而放任個人經濟行為的同時，又害怕個人條件差距造成的貧富差距，連歐美先驅國家都只能以福利制度修正，試著平衡分配不均的現象。

在一陣惆悵中，我突然想起有個民族的土地制度，是希望在私有制度下，實施「平均地權」且達到「均富」。

那就是三千多年前的以色列人。

當以色列人離開埃及，經過曠野的漂流之後，神帶他們進入應許的迦南美地。祂吩咐大祭司與十二支派的長老，將土地照著一族一家的次序分配，使家家戶戶都有一分田產。

然而，隨著時間過去，有些人可能會逐漸走下坡。因著種種因素，可能得開始變賣所有物，到最後連地也賣光了，只好賣身為奴。神預知這情形，所以就先立下一個簡單的條例。

根據利未記第25章的記載，以色列人從神所得的產業，是不可賣斷的。因為地若賣斷，累積幾代就會產生貧富差距懸殊的現象，而衍生許多社會問題。

另外，不只地不能賣斷，連人賣身也是，以五十年為一個循環，第五十年一到，所有的人都能重獲自由，歸回自己的產業和本家。

在聖經裡，這第五十年就稱為「禧年」（Jubilee），因為那是令人狂喜的一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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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可能會想，這個制度太簡陋了，比現今任何一種土地制度都遜色許多，並且每五十年就要重新調整一次，誰肯放手呢？

的確，這個制度是太簡單，也有些考驗人心。所以，真正值得討論的不是制度本身，而是制度的內涵。

當耶和華神向摩西論到禧年的條例時，常常說到要「幫助弟兄」。

若弟兄窮乏，就要幫補他；若賣了土地，至近的親屬要代贖；若仍舊不能贖回，到了禧年時，地業要出買主的手，讓人能歸回自己的地業；對於賣身的弟兄，也不可將他當做奴僕，嚴嚴的轄管他。

對聖經有些認識的人都知道，以色列人原本就出於同一個家族，在一個家裡，若有人缺乏了，彼此幫助本來就是很自然的，若有人不願意，神就像是這個家的爸爸一樣，告誡人要敬畏祂，替祂照顧自己的孩子。

可以說，這個制度背後的推手就是「愛」，而神就是愛的源頭。

幾百年來，經濟學家和社會學家腦中無法平衡的兩難，意外有了解答。其實我們都知道，我們需要的並非更高超的理論、模型，而是人人心中都有的愛。「愛是永不敗落」（哥林多前書13：8），可見這話是真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