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到了一年一度煞風景的時間了。每年在聖誕節快到時，都要告訴大家耶穌不是在聖誕節出生的。為什麼要說這些惹人嫌的話呢？
 

好些年前，有一次出去相調，我們聊天聊到一半時，我不經意脫口說出，「聖經裡沒有聖誕節，耶穌不是在冬天出生的」。結果場面立刻寂靜下來，坐在我對面的兒童班長大的青年在職們瞪大了眼睛問我說，「聖經裡沒有聖誕節？」接下來他們就用手機搜尋聖經經文，果真沒有。這件事已經夠令人震驚了，但是「只有更震驚，沒有最震驚」。因為有人已經知道聖經裡沒有聖誕節，卻在下一年的聖誕節仍然在FB上說，「地上有很多節日，我最愛的是聖誕節」…富不過三代是真的，弟兄們常說第一代滿杯、第二代半杯、第三代空杯，我以前都覺得有這麼嚴重嗎？但我現在反而覺得，可能連有沒有杯子都是個問題。

簡單說第一個問題，耶穌出生放在馬槽，如果是12月25日那種冬天早就凍死了。實際上根據考證耶穌大約是四月出生的，所以還會有人牧羊。那為什麼後來就變成12月25日呢？其實那一天本來是羅馬人敬拜太陽神的節日，卻因為羅馬帝國接受了基督教，好吧，那一天還是放假，於是聖誕節的橫空出世了。

我真正要說的是第二個問題，現在的聖誕老人殺死了前一任聖誕老人。這幾張照片中有一位可愛的孩子（不知道是誰家的小孩），不過這孩子不是這張照片的重點，重點是小孩後面的大教堂。在阿姆斯特丹中央車站旁的聖尼可拉斯教堂（ Church of Saint Nicholas）建於1887年，是以著名的聖尼可拉斯為名。聖尼可拉斯的原型是西元300多年的一位聖尼古拉主教，他經常為善不欲人知，偷偷放錢在人的鞋子裡或是秘密送禮物。因為對孩童親切友善的形象，成為後來「聖誕老人」的原型。不過，想要得到禮物的條件是要當個乖孩子，就像照片中的小孩一樣乖。據說聖尼可拉斯手上拿著的書，就是記載著每個孩子一年中所做的好事與壞事，乖孩子會有禮物和糖果，壞孩子則什麼都不能拿到。

在荷蘭的小孩，沒有人不認識聖尼可拉斯。每年的11月在荷蘭各城市會有盛大的慶祝遊行活動，聖尼可拉斯會為小朋友分送禮物，一直到12月5日他才會離開。說到這裡你可能會疑問，聖誕節不是12月25日嗎？怎麼12月5日就結束了？

很令人驚訝的，你去問荷蘭人，聖誕節在荷蘭開始流行是近30年才有的事。其實也跟台灣差不多，我記得我小時候聖誕節並不流行（需要透露我的年紀嗎？）。其實聖誕老人出現的歷史很短，聖誕老公公是從美國開始才發展到全世界的。聖尼可拉斯（Sinterklaas）的荷語發音美國化後，變成了Santa Claus，結合慶祝聖誕節的傳統，聖誕老公公就此誕生了。然後雖著商業宣傳與廣告，聖誕老公公從上個世紀50年代起，開始了征服全球的旅程。

其實聖誕老人原來的樣子，跟聖尼可拉斯非常相似。直到1866年出版的〈聖誕老人其人其事〉（Santa Claus and his works），聖誕老人才第一次「被住在」北極。聖尼可拉斯原本是瘦高、杵柺杖的老人，他的禮物是身旁另一個小伙子幫他背的；結果從這本書以後，他就變成了一個大肚子老公公，然後禮物要自己背。他的交通工具也從BMW等級的白馬，降級成為貌似50cc摩托車的糜鹿雪橇。

其實，這兩個老人在荷蘭的消長，特別表現出世俗、商業與宗教混合的特徵。怎麼說呢？11月開始的聖尼可拉斯節與聖誕節的日期相差不多，但以往荷蘭人（也就是30年前而已）非常重視傳統節慶，所以在聖尼可拉斯節之前，家裡或商店絕對不會有聖誕節的裝飾；在聖尼可拉斯節後才會有聖誕樹、雪人、糜鹿出現。但是現在的荷蘭，這些東西從11月開始就出現在所有的地方。聖尼可拉斯從民族的中心地位，慢慢的成為倒在街邊縮瑟與僅剩一口氣的老人。

宗教改革運動，原本就是要除去宗教偶像與圖騰。當初基督新教拒絕了像聖尼可拉斯這些被偶像化的宗教巨獸，為信徒清理出一片清淨之地，好讓基督真的降生在人裡面。然而，在時過境遷之後，今天許許多多的基督教會卻回頭接受聖誕節與新任聖誕老公公，這與宗教改革的精神背道而馳。更可怕的是，聖誕節與聖誕老公公是另一頭結合了商業、資本主義與世俗化圖騰的龐然巨獸。從聖尼可拉斯與聖誕老公公在荷蘭的消長，我們看見了一個正在進行中的更可怕的畫面。聖誕節與聖誕老公公這頭複合商業、資本主義與世俗化的龐然巨獸，牠不但吸收了原本那頭偶像化的宗教巨獸，現在也吞吃了那些非基督徒；最終，也把真正的基督信仰都吃光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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